【神秘學院023】阿爾巴尼亞「宣誓處女」─ 承諾一生以男人方式過活的「他們」

院長在寫文章時便馬上碰到問題：到底該稱呼「她們」還是「他們」呢？「宣誓處女」在科學上是女人，但在社群裡卻是男人。這個問題暫且略過，總之，「宣誓處女」是一種名義上的性別轉換，而背後原因，則如上述的貓狗小故事 —— 不成為男人的話，女人根本無法生存。

大家看到這𥚃，應該知道院長和主編先生都沒有傳錯照片吧？對，這些老男人其實都是女人，而且都是處女。

也許大家會感到匪夷所思，讓我們先看看阿爾巴尼亞在甚麼地方，位於附上地圖紅箭頭的地方，一個經常受到欺負，所有鄰國都想盡方法去佔據他們領土的國家。

南邊的是想佔領他們海岸線的希臘，馬其頓想多拿走他們的湖，黑山共和國奪取他們的河流，隔海遙遙對望的意大利，也充滿了各方面的野心。由於宗族及語言都有別周遭國家，尤其是六成以上人口為穆斯林，而天主教與東正教加起來才佔不到兩成人口，就足夠在歐洲這個民族極其繁雜的地區，招來各種敵視的態度，但阿爾巴尼亞的孤立無援，也當然有其獨特原因。

到底發生甚麼事？這裡就要由阿爾巴尼亞的法律說起。

阿爾巴尼亞有部古老律法，叫作「Kanun」，由當地人世代相傳，當中有不少教現代人聽來瞠目結舌，剝削女性權益的規條。譬如說，家族之間可以合法地互相廝殺，若然族中一個男人被殺，族人可以殺掉對方家族一個男人或兩個女人來填命。即是說，女人不算一條命，只算半條命；又假若某族的男人被徹底殲滅，餘下的女人也不能繼承財產。想擁有財產和保護家人，唯一的辦法就是宣誓成為男人。

女人在日常生活中也有極多限制：不能喝酒，不能吸煙，不能穿短裙短褲，不能獨自外出，甚至不能大聲說話 —— 因為高談闊論是男人的專利。她們唯一被允許的，便是順從父輩安排的婚姻，生兒育女。

可見，不成為男人的話，阿爾巴尼亞的女人根本寸步難行。於是，為了生存，一群既不完全是女人，亦不完全是男人的「人」出現了。她們通常是父親或兄弟被殺，家中缺了男人，於是便在傳統定下的荒謬框架裡，以處女之身宣誓成為男人，承諾終身保持獨身貞潔。

 不少「宣誓處女」認為「成為男人」給予她們新生，她們終於不再是某人的財產或附屬品，而是一個獨立的人，儘管代價是注定了的孤獨一生。

今天的「宣誓處女」皆垂垂老矣，不開口的話根本不可能發現眼前「伯伯」原為女兒身。但請試幻想三四十年前的「他」—— 「他」可能風華正茂，卻剪掉長髮，穿起男裝，強裝成男人一樣下田工作，上山砍柴，甚至可能抵住每月月事的不適，比男人更男人地四處幹著粗活，以換取社群的尊重和接納。沒人知道亦沒人教導這群人，如若有被愛的渴望，性的需要，或被某個男人或女人吸引的話可以怎麼辦；上天賜予的乳房和陰道於己有何意義；酷熱的時候，又是否具備赤身露體的權利。

壓抑天性無異於摧毀一個人，比殺掉對方更恐佈的，是留下他/她的命繼續存活於荒謬裡，讓其習慣荒謬，接受荒謬，然後以扭曲的心態繼續鞏固這套荒謬。所幸是，「宣誓處女」如今已是前朝遺物，今天的阿國女性已勇敢地拒絕臣服這種不合理的規條。

院長心裡藏不住的疑問是：假若有一個她違背了誓言，有一個所愛的男人，她會有何後果呢？ 

不曾有一個「宣誓處女」向外訪者透露過。或許，這是每一個她終其一身想甩掉的夢魘，一個大得不能宣之於口的恐懼。但是，還是有一部由阿爾巴尼亞與意大利協同拍攝的電影《Sworn Virgin》，去表述足夠悲傷的現實，一種充滿戾氣與殺戮的血腥味道，以及，與現代文明格格不入的超現實荒誕場景。大家可以去看看，找不到的話，再告訴院長。

最後想到一件事和大家分享。現在說到要將自己裝扮得漂漂亮亮，總會包含「化妝」這兩個字，而這個本來是由英文「Cosmetal」演變出來，羅馬人用來稱呼他們在室內工作的女奴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