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鄒凱光專欄】 「好有家教」又點?

過年期間你必定會遇上親友，而親友當中必定會有小孩，然後父母必定要逼小朋友向一眾親朋拜年，講「恭喜發財，身體健康」之類低質賀年語，我一直唔明白點解一定要逼小朋友講，有時小朋友見到你衝過來緊緊把你抱著，一定比生硬地說「捉里是葉順脷」來得真摯，但父母當然不是這樣想，偏偏就是要小朋友在全神貫注看peppa pig的時侯，硬拉走他向到來的親友拜年，小朋友當然不悅扭計狂哭，然後父母再罵再打，終於連親友都說：「算啦！」，父母還是不放棄，憤然拋下一句：「唔得！我哋好有『有家教』㗎！」

我不清楚甚麼是「家教」，但我認為「身教」是更重要， 如果父親正聚精會神觀看球賽，孩子來找他，你最快都要等個十二碼射完先會理睬他吧？如果母親正全身投入和好姊妹講是非，孩子來找她，你最快都要八埋個friend個老公個小三是誰至有心機睬他吧？

將心比己，你有需要逼喊小孩子嗎？然後無時無刻都要小孩子拍照、拍影片、facetime本地國內海外親友，仲務必要逼佢望鏡，還要裝可愛苦笑，甚至要說出指定對白，小孩子不想做不理睬，又變成無禮貌、無家教。做個乖孩子，要每日交出幾十個影帝影后級的表情，現在做小孩，壓力比成年人還要大！

世上實在有太多跟我一樣，不喜歡小孩，每次遇到他們，都想盡辦法令他們出醜，挑戰他們的「家教」。我試過有次以懶可愛的態度，問一個肥仔：「他可唔可以教吓我，點解你可以咁肥嘅？」，肥仔一眼也沒回望，以狠勁的語調回覆我四個字：「關你屁事！」

我一時間不懂反應，心裡有擔心會害了小孩會被父母譴責唾罵，正想搞隻gag打圓場之際，身後已傳來其父母的歡樂笑聲，我帶點茫然望著父母，父親笑著跟我說：「喂！你搞佢先㗎，咁還拖就梗係無禮貌㗎啦！」

那一刻是我一生唯一一次想過當父親，因為我終於找到我認同的做父母模式。

我認為罵人「無家教」，是比罵人「冚家x」更毒、更粗俗、更無家教！一家死晒一了百了，無家教即是等同有爺生冇乸教，慘過死乸晒，但其實我聽到罵人「無家教」最多的， 通常都是父母罵自己的子女：「你咁樣出到去俾人話你無家教呀！」，以一家的尊嚴，去威逼孩子改過，但真正的「家教」，是怎樣的父母，就有怎樣的孩子！如果我真的是父母，被罵無家教和成為一個循規蹈距的虛情假意的小孩，我一定選前者，所以你一定認為我還是不應做父親呢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