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沈旭暉專欄】《倚天屠龍記》張無忌,也是香港人?

- 23 Sep 2021
剛拍攝了一輯金庸對談,這次是《倚天屠龍記》。《倚天》的男主角張無忌雖然在金庸主角中形象不算突出,卻頗為耐看,其實他和《鹿鼎記》的韋小寶一樣,先天屬性某程度上,都是「香港人」。又或者,香港人或多或少,都可以從他身上,找到自己identity的影子。

張無忌的父系源出名門正派,太師傅是武當創辦人、一代宗師張三丰,父親是張三丰最愛的徒弟張翠山;母系源出被稱為魔教的明教,外公是白眉鷹王殷天正,母親殷素素就是天鷹教「公主」。他調停武林糾紛,一大動機就是希望父系、母系罷鬥,但至於誰是誰非、誰是「好人」「壞人」,他卻無心深究,只會說「咁大家都有啲唔岩啦」之類,這是否有點像經常夾在中間的香港人?

和其他大俠不同,張無忌雖然武功蓋世,但毫無領導才能,也不通權術,處事優柔寡斷,而又缺乏大局視野。論計謀機智心機,他及不上身邊四個情人當中的任何一人,一次又一次被紅顏算計,而且死不悔改,被騙完一次又一次。但他也坦承所有這些缺點,從無騙人他「討厭政治(江湖事)」,也不愛做教主。最後他被架空,居然毫無抵抗,甚至有如釋重負的感覺,實在很窩囊。這就像無數好像很有辦法、很懂得賺錢的香港人,貌似有「好武功」,到了政治狂潮,也有點無能為力……

張無忌無心插柳,卻充滿了國際閱歷,也累積了無人能及的國際網絡。例如情人趙敏是蒙古郡主,小昭是波斯明教總壇教主,殷離屬於天鷹教,周芷若是峨眉派,雖然四人關係緊張,但某程度上,理應都能作出不同動員,為張無忌所用,這還沒有算及他父系母系的英雄豪傑,來自五湖四海。然而張無忌卻不懂箇中玄妙,結果居然被「一腳牛屎」的農民朱元璋坐大、憑最市井的權謀謀朝篡位、統一天下。

他母親殷素素臨終時,有如此遺言:
「這裡許許多多人,一齊上山來,只因你爹爹不肯說出義父的所在,他們便逼死了你爹爹。」無忌一對眼睛從左至右緩緩地橫掃一遍,他年紀雖小,但每人眼光和他目光相觸,心中都不由得一震。殷素素道:「無忌,你答應媽一句話。你別心急報仇,要慢慢地等著,只一個也別放過。」

不料張無忌雖然恨極仇人,最終有了復仇機會時,卻「左膠大愛」起來,一一為他們療傷,一個也沒有追究。結果,張無忌還可以快樂歸隱。但香港人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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